越南和印度,一直是网上呼声最高的“新世界工厂”候选者。
印度的最大优势在于人多势众。根据联合国人口司对全球人口的估计和预测,2023年4月份,印度的人口达到14.2577585亿人,超越中国成为世界人口第一大国。同样的人口量级意味着,只要印度领导人的智力没问题,简单摸着过去几十年的中国过河也能取得不错的成果。
而且按照现在的趋势,印度人口曲线预计还将保持上升态势,直到2060年左右才会达到17亿的峰值。几十年的人口红利时间,足够他们铆足马力发展制造业。
越南人口只有不到1亿,从国际竞争的历史规律来看,是无法和印度竞争的。
不过他们有一个优势——离全球工业中心很近。
不仅仅是地理上,政治上,越南以抄中国作业为工作中心,大到“革新开放”“两个一百年”的宏观规划,小到年度政策文件,最重要的工作流程就是翻译;文化上,《西游记》、《还珠格格》等老文化产品至今仍风行越南,《甄嬛传》之类披着古装皮的东亚现代职场剧也首先“荼毒”着越南人。
这意味着从产业政策到具体的产品,越南人和中国人都有相近的偏好,除了关税和国界,越南承接中国产业转移几乎没有障碍。如果能依托于这个优势抢先建成东南亚制造业高地,以区域大国的身份对6亿多人施加影响,也不是不能和印度掰手腕。
而两国现在也确实在全球分工的同一生态位的同一水平上激烈对拼。
首先,双方都是全球资本相当看好的国家,尤其是印度,其官方公布2022财年(当年Q2-次年Q1)外国直接投资(FDI)流入总额达到了709亿,几乎达到差不多时间内中国(2022自然年为1891亿)的一半。
相较而言,2022年越南官方公布FDI数额为277亿美元,虽然在发展中的工业国里还不错,但似乎比印度还差得多。
不过,细看的话,越南加工制造业吸收了168亿美元外资,占FDI总额的60.6%,再算上和制造业息息相关的电力系统吸收了23亿美元,近200亿、约7成的FDI投在了制造业相关领域。
印度虽然没直接公布2022年流入制造业的外资数额,但可以推断可能还不如越南,甚至是远远低于越南。
首先是按照印度公布的2021财年FDI数据,在吸收的848亿美元FDI中,有213亿美元投入了制造业领域,约占25%。按这个比例,2022财年投入制造业的外资应该在180亿美元左右。
其次,有理由相信,2022财年印度制造业FDI是到不了这个比例的。
印度制造业2021财年吸纳的外资比例,是在经过一波异常波动后实现的,比2020财年高了76%,使得前五大吸引外资的行业中,和制造业相关的计算机软硬件占比(24.60%)排名第1,汽车工业(11.89%)的排名第4,这都不是印度常态。
而在2022财年,印度在FDI总量下降的同时,计算机软硬件、汽车工业的比例分别大幅下降至16%和5%,排名也各退1位,包含金融业在内的服务业重新占据榜首。
总的来说,从内部情况看,投资越南的资本绝大多数还是奔着搞实业去的,而去印度的外国资本还是更喜欢参与本土的金融游戏。
所以我们也能看到,印度实体经济基础明明没这么强势的情况下,印度股市总市值突破4万亿美元、3年涨2倍、30年飙涨百倍等新闻却能频频登上热搜,成为了全球金融市场第二诡异的现象。
而在全球工业体系扮演的角色方面,越南似乎更早拿到了“工厂”的剧本,这点从各自的出口产品结构就能明显看出来。
根据CEPII-BACI数据库,2021年,双边贸易统计口径下的印度和越南总出口额分别为4030亿美元和3560亿美元,有差距但大体属于同一数量级。
但是2个国家的出口产品结构有明显差别,这点在麻省理工开发的可视化数据平台上非常明显。
越南向全世界输出最多的产品是广播设备(511亿美元)、电话(253亿美元)、集成电路(182亿美元)、办公机器零件(117亿美元)和纺织鞋类(97.9亿美元),都是基础的工业产品。
从图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出,机械电子装备(蓝色色块)、纺织工业(绿色色块)和其他民用轻工业产品(灰色色块)占了越南出口的一半。
而印度主要向全世界提供精炼石油(490亿美元)、钻石(263亿美元)、包装药品(192亿美元)、珠宝(107亿美元)和大米(100亿美元)。
在出口结构图中,印度虽然也大量出口化工(浅紫色)和机械(蓝色)、交通装备(浅蓝色)等工业品,但也有很大比例的加工、未加工能源矿产(褐色、棕色色块)以及农产品(黄、浅绿、浅粉色块)。
两厢比较,印度很大程度上表现出一个刚刚启动工业化的农业国样子,向全世界大量出口原材料的同时,也开始供应一部分工业产品;反观越南,已经开始接过中国向发达国家供应廉价消费工业产品的大棒了。
这点在各自的产业结构上也有反映。
过去10年,越南已经将农林渔产业占比从15%以上压缩到10%左右,呈现出工业、服务业并驾齐驱的状态,产业结构已经接近河南、河北。
同期的印度虽然大张旗鼓地搞了多年“印度制造”,但工业占比不升反降,农业占比甚至还有阶段性提高,服务业倒是在波动中总体提升,呼应了前面资本更看重印度第三产业的看法。对照国内看,印度现在刚刚到广西的水平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