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几天家人过生日,照了不少照片。这不到年底了,工作不忙,就整理照片。一时性起,将以前的老照片索性一起分类整理,以便以后查找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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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理老照片的过程中,看着一张张照片,每一张场景,人物都在脑中一幕幕浮现。其中有几张照片,更是勾起了往事的回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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Z,是我一朋友,认识二十多年了。现在这人找不到了,QQ,微信等全无踪影。人间蒸发,失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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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Z认识是因为工作原因。Z西航毕业,在北京一家研究所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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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我毕业在一家国营合资的汽车厂工作,公司有一台检测设备,就是Z所在研究所生产的,技术是引进意大利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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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,公司引进一条日本生产线。做出来的零件一直达不到要求,调了很久也没弄好。最后日本人认为是检测误差引起的,就对设备进行考查,发现误差确实大了一点,便要求调试好检测设备后再调试生产线。其实检测设备引起的误差,与零件实际尺寸偏差,差不多快到一个数量级了,所以问题还是在生产线。当然,既然设备有问题,也是必须解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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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司通知了设备厂家,Z就被派来维修。就这样认识了。
9 a& V5 m$ g* v1 ^2 g/ @9 t# v2 B8 `Z高近一米八,戴眼镜,技术男。我跟Z一边高,在西南地区算是高的,也戴眼镜。气质相投,都搞技术,很谈得来。所以每次两个高的技术宅一起去食堂吃饭,还是比较引人注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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Z对设备进行了一轮全面测试。看了数据,回头告诉我说,“哥们儿,这设备不错啊,用了这么多年,状态可以了。”他说他见过好多设备,都赶不上这台。
3 ~, g: o% Z, [我说我也觉得设备问题不大,但现在日本人较真,没办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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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,Z就进行维修调试。Z是搞电气的,调试安装本不是他做。设备安装调试一般两个人搭配,一个就负责机械安装,接线接管;一个负责电控柜安装和运行软件。我见过安装全过程,一个累得要死,一个闲得要死,关系不错的就搭把手,不然就在电脑上扫雷。不过,Z在研究所多年,看也看会了。
7 Z5 w. ^& i' b6 N. fZ进行了一通调整,然后再测试,精度提高了不少,但是还是没达到新设备的要求。就跟设备科的人说,设备运行多年了,要想达到新机是不可能的,现在已经很好了。但是设备科的不同意,非要达到新机水平。
1 F v4 Q3 I; A$ i1 U" j5 LZ跟公司联系,公司说让他再调一下,尽量达到,还把一些专门调整的工具给他寄过来了。Z心里老大不高兴。按以往经验,一般就两三天搞定的。现在好,看样子是要住下来了,还不知道能不能搞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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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办法,也只能先干。这一干就是二十多天,随便怎么调,也差一点点。这二十多天,我一直和他一起,还学了不少关于这台设备的东西,也帮了不少忙。他跟我说,除了电气,你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干这个了。后来,他们公司的设备,只要问题不大的,还真是我去帮忙弄的。
# [3 B, Y/ a" ]% e* d$ ^每次调试完,只差一点点。测试的时候,设备科的人和日本人都在场。日本人素以认真不怕麻烦别人闻名于世,看了数据结果,只说打麦打麦(也就是不行的意思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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差不多要一个月了。有一天,Z跟我说,不行了,调不好了,后天我无论如何要回去了,爱谁谁,不管了。这一个月,周末有时陪Z出去玩,上网吧进聊天室(那时候最火的就是聊天室),关系已经是相当铁了。顺便说一句,Z有一个QQ号,6位数的,一直在用。他给我也申请了一个,6位数,后来弄丢了,那时候还叫OICQ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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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庆的冬天,阴冷潮湿。Z是北方人,但还是受不了,关键是没有暖气。Z跟我说,你们这里太冷了,难怪爱吃火锅。唯一的好处就是我现在的皮肤变好了,很光滑,我老婆都赶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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Z说要走,我其实理解他,确实尽力了。同Z接触这一个月,感觉到他是一个做事实在的人。设备确实运行多年,精度损失是不可避免的,要恢复到新机状态,需要更换许多关键部件。Z就把情况反馈给公司,并做了一份清单,报了价。设备科的人不同意,说差这么一点点,可以调试好。关键是这一个月,所有人都停在这里等调试设备,进度要被推迟了。日本人说推迟的责任中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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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到这里就僵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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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,设备科的人叫Z一起吃饭,也叫上我作陪。席间,设备科的人说他很理解Z的情况,但是公司给他的钱就这么多,没办法。Z说你也看到了,我都拆装几遍了,他也没办法了。设备科的就反复说,差一点点,随便怎么弄一弄,过了就行。反复暗示,实在不行,那个什么也行。这种事情,我在一旁是不便开腔的。Z直,说,这是软件运行测试,弄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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设备测试是用一个专门的测量软件,那时候还是用3.5寸的软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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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完饭,我送他回宾馆。路上Z就说了要回去的话。
- }7 V4 e* H; k% a; U我说,这个事情现在确实很麻烦了,问题也在我们公司不同意更换零部件。现在已经影响到整个生产线的进度了。要不这样吧,你的那个测量软件给我看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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测量软件是一种专门的语言写的,也是一种高级语言,碰巧我会写。
4 n1 I$ W1 s% m; Q3 _/ Q本来这是不应该做的事,但那时还年轻,又和Z一起折腾了一个月,是朋友了。于是晚上回去将软件调整了一下。第二天给了Z,但也没多说,只说看了一下。当然事情就这样解决了,精度刚刚好。
' T9 K) }+ i6 s: {( f公司后来陆续又买了几台这种设备,有时候是Z过来调试。每次来的时候都一起出去吃饭。有一次他还住在我家里,后来还给他找了些出租车票报销。平时也是在QQ上联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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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,我也换了公司。有一年到北京开会,时间很紧。Z到宾馆来接我出去吃饭,然后说明天开完会再带我长城看一下,后天去故宫。我说这次不行,时间太紧了,开完会就得走,下次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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Z说,要不今晚我带你逛北京吧。我说好。
8 k5 k6 O$ f7 F7 A1 W$ KZ开车先到了天安门。下车说,“走,去撒个欢。”并告诉我,到了北京城天安门,天子脚下,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城墙根儿下撒个欢。Z说他平时开车路过天安门,头也不会偏的。然后开着车,带着我,四九城转。其实除了很出名的地方,象裤子大厦这样的,晚上基本也看不了什么,就瞎转。大概凌晨3点多钟,回到天安门附近,是麦当劳还是肯德鸡,我忘了。点了些吃的聊天。
( b4 M4 j' D+ @2 [3 vZ说他要移民了,去西班牙,不想在北京呆了,烦了。还说当年他知道是我帮了他,很感谢我。我说就不到一个μ的事。
. u l* ?: u: B( `/ U8 T没多久,Z就走了。一直在QQ和微信上保持联系。前几年,差不多是六七年前了,突然就联系不上了,多次留言也不回,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。
* ?7 c6 b ~4 r* D9 n# l! q, f现在西班牙疫情还是很重的,也不知道Z的情况。要不是这次整理照片,我几乎都快把Z给忘记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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